被找到的孩子

*韓吉設定為女性

「我可是頭一次以人類為對象進行拷問啊！」

「這世上哪有人什麼都不盤問就直接拔犯人指甲的！！」

薩內斯的哀號聲傳遍牢房，好像每個角落都被穿透似的，耳邊盡是刺耳的聲波震動。

從當初只是單純與巨人的攻防，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發展成內鬼四伏的勾心鬥角，連平常看似最冷靜的利威爾也不時露出不悅的神情。

韓吉看著眼前血水交融的臉，還是應該說成肌肉與皮膚的組合，從高傲俯視的姿態淪落到醜態盡出的狼狽模樣，『宛如巨人一樣。』韓吉不禁在心裡想著。只可惜具有智慧與狡詐。

「吶，薩內斯，你看…到底要拔多少枚指甲才能像你那樣熟練呢？」韓吉承認自己有點興奮了，理智退卻，語氣顫抖著。

「數不清了……你以為一個人身上有多少片指甲……」痛覺與自棄的心態油然而生，薩內斯的意識似乎愈來愈混亂，訴說著他身為憲兵的理想與遠望，讓利威爾和韓吉不免感到刺耳。

「你停頓了。」

宛如漫長的無限延伸的夜，才剛開始。

***

「真是傷腦筋，我好像開始同情他們了啊……」韓吉手覆著額頭，在還能看到些許外面情形的小房間裡，一口氣湧入的資料量讓她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消化。

「這根本就已經變成一場鬧劇了吧。」利威爾坐在旁邊，兩眼無神的看著剛剛拷問時弄出來的瘀青，沒想到自己竟然一時之間沒注意到而多出了點力。不只他，韓吉的確也失去了一些理性，回想著剛才薩內斯所說的話。

─這都是沒辦法的事，都是為了正義啊！！只要這麼想就輕鬆了！想著身為強者的快感…

聽到這一句話，說沒動搖的話是騙人的。宛如給了所有加入調查兵團的人們一記響亮的耳光。韓吉緊握了握她的手腕，轉頭看向利威爾。

「會痛嗎？」

「小傷而已。」

「剛剛把薩內斯指甲排整齊的時候，我的腦袋好像有點打結了呢。有血有肉，拔掉了自然會再長出來，然後重複著，愈來愈深、愈來愈大……」

「你是指那群小鬼頭的事嗎？」利威爾大概可以猜出這個混蛋眼鏡想要表達的意思。

「不只艾連他們，還有我們、艾爾文，大家都……」講到這裡，兩人同時有了細微的臉部變化。燭光暗淡，彷彿凝固一般懸在蠟燭上頭，氣氛不是安靜，而是一種掙扎的平衡逐漸崩解中的緊張感。

「有時真想戳瞎自己的雙眼，像某個國家的神話故事似的。」韓吉的語氣和她呆然僵硬的表情不同，溢著一種說不出的無奈。

「但那樣就長回不來了呢…長不回來了啊！！」空氣的平衡被打破，韓吉帶動了流動，朝著利威爾襲去，而他也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是以往那個冷靜等待的兵長了。一個張狂著的氣息一直都圍繞著他，像是要取代他一樣蠢蠢欲動著。

─我想要相信，卻痛得如此刻骨銘心……

這些話不停的在韓吉腦袋裡亂竄，利威爾也一樣。他們不再是方才意氣滿滿的審問者，巨人的腳步聲彷彿就近在咫尺，他們卻自己走向了泥沼。

韓吉伸出手，握住利威爾瘀青的左手。窗外沒有任何值得一看的景色，除了黑之外。

「你不覺得你手上的瘀青，很髒嗎？」輕輕地撫過，同樣輕輕地說著。

「是嗎？」

短暫的唇瓣相擁。

若凝結不了鹹澀的水滴，至少灑遍地上的血水和汗水，能夠蒸騰成上升的水蒸氣，為那黑的令人發悶的天，帶入一點色彩反射的星星就好了。

***

新的一天又來臨了。

「早啊！薩內斯。你真的死了我們會很頭大的。」

你們活該啊，蠢貨。

─END─